张雨绮张柏芝 一边掌声一边口水

　　近日，女星张雨绮被媒体曝光出轨圈外男子时，她因嫖娼被捕的丈夫王全安还未出狱。根据某网站统计，比起文章、陈赫出轨几乎压倒性的讨伐，张雨绮这次收穫了不少支持的声音。甚至，部分女同胞激动地认为，这次事件上舆论的「宽容」，折射出女性地位的提高。

　　据澎湃新闻报道，张雨绮暴脾气是娱乐圈一道亮丽的风景，最有名的段子是传她和前任男友汪小菲争执时互赏巴掌，分手后某奢侈品店开张找张雨绮剪綵，她把一条素白的裙子穿出牡丹的浓艷，被问「是否知道汪小菲和大S热恋」的问题时，她装了三遍聋，最后眼睛一瞪，把话筒狠狠撂到地上，拽著裙子就走了。

　　后来，张雨绮和大她21岁的导演王全安闪婚。可惜，他们合作的电影《白鹿原》是部失败的作品，第一任编剧芦苇不止一次批评王全安剧本改编的缺陷，笔者却觉得，整部电影最有问题的，恰恰是张雨绮饰演的田小娥。化妆师似乎捨不得在她的脸上再多抹一点灰，指甲里再多塞一点泥，于是，和电影沉郁的基调比，张雨绮的美，显得既轻浮又违和。

　　电影《白鹿原》收穫的唯一正面评价，恐怕就是「女主角拍得很美」了。但是，这至少证明，那时，王全安是真的爱张雨绮的。那时候，张雨绮的可爱，在于性格上，她有新式女人的雷厉风行和泼辣直率：不甘示弱秀鸽子蛋时，你可以说她是真虚荣;事业黄金期投入婚姻，你可以说她是真动情;哪怕和王全安婚姻亮红灯踹车门时，她也毫不避讳潜伏在旁的镜头。

　　感情出了问题，很难说清楚是哪一方的责任，这次的情况特殊在于，王全安嫖娼在先，有了这项罪责，张雨绮也就理所应当少了些口诛笔伐。只是，这种意义上的「宽容」，真能等同于女性社会地位提高吗?下判断之前，我们不妨先看看公众对张雨绮评价的变化。

　　张雨绮和汪小菲分手，舆论笑她「出身低微、豪门梦碎」;张雨绮嫁给王全安，舆论评价「终于有好男人拯救她」;嫖娼案事发后，张雨绮全面发力，独自走时装周、代言、工作、拍周星驰导演的戏，很少见人表扬;直到一个是不是单身、是不是认真、姓甚名甚都语焉不详的男人突然冒出来，看客才后知后觉地鼓掌围观，觉得张雨绮以牙还牙，大仇已报。

　　那么，张雨绮是如何报仇的呢?答案是：她的身边终于又有了男人——没有男人的女人，不管其他方面如何全面开花，都很难得到世俗的认可;反之，有了男人的女人，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，都值得弹冠相庆一番。支撑这个观点背后的逻辑，恐怕离「女权」很远吧。

　　正好，我们还有另一位张小姐的新闻可以作参考：据称，张柏芝因为在片场耍大牌，被向华强夫妇昭告「永不录用」。向家夫妇炮轰娱乐圈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，他们之间孰是孰非，不是看客最关心的，点开评论，看客早就以过去的私生活为由，对张柏芝未审先判了：失婚女人是失败者，曾经让全世界看到她的身体的失婚女人，更是罪加一等。

　　然而，听说这位「浑身是错」的张柏芝居然交了新男友，评论再次炸开了锅，卫道士们搬出妈妈的身份对张柏芝大加挞伐，似乎只有她维持忠贞，和谢霆锋复合，才能让他们满意——就算没有感情，只要那个男人还在，她在容貌、岁月、大银幕上失去的一切就能复位。

　　不要以为舆论只对张柏芝苛刻，哪怕像是「高高在上」的王菲，他们也会说「你是孩子他妈啊，为什么非要找个小男人谈恋爱」，前几天接李嫣提早放学，也要被批评「为老不尊，教孩子逃课」。在中国，「妈妈」是比女性还低一等的「第三性别」，升级为「妈妈」后，别说作为女性，就连作为正常人的很多基本权利也要统统让位给「妈妈」的身份。

　　中国传统男权主导的语境里，评价一位女性，无外乎「身体」和「情感」两个坐标，前者供人使用，后者沦为附庸。现在，早早实现经济独立的女性，依然难逃此类价值体系的蛮横碾压。「名女人」们的尴尬和浮沉，无疑是真实社会里女性地位的放大镜。

　　看完上述例子，相信读者会对张雨绮事件有不同的理解：张雨绮没有被游街示众，除了丈夫有错在先，还有两条原因：第一，她没有很高的国民认知度;第二，她还不是妈妈，离婚成本低。如果马伊琍在文章出轨后同样被爆另觅新欢，你觉得喷向她的口水会少于姚笛吗?

　　刚刚过去的「女性日」上，谷歌和百度不同的主页插画，曾引发中国女权主义者对于「被物化」的大规模抗议，女性们意识到，她们不想被视作千人一面、收藏把玩的漂亮玩具，而想强调自身供职于各行各业，多元化的社会角色。

　　维多利亚·贝克汉姆在最近一次杂志访谈中聊到她的时尚态度，解释了自己面对镜头不笑的原因：「我不需要取悦任何人」。在她口中，大名鼎鼎的球星贝克汉姆，也只是「性器官像拖拉机排气管一样粗」，因为频繁做爱，让她看上去青春焕发。笔者丝毫不怀疑维多利亚的表述是对权力结构和传媒文化的反讽。在中国，不管她事业再成功，恐怕也只会被冠以「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换来这么个老公」的称号，如果再这么快人快语、口无遮拦，估计会被骂：「都是孩子他妈了，还出来猛作怪。」

　　看著因为陈赫出轨，情史丰富的张子萱被富家公子王思聪拉出来「斗破鞋」，我很难想像，我们的文化土壤可以能容得下艾玛·沃森这种姑娘——年纪轻轻，面对哈里王子的追求说出「不是嫁给王子才能做公主」，同时为男女平权去联合国演讲的女艺人，在中国的风评，估计也只是「交往了一堆男朋友、场面话说得好听的绿茶婊」。

　　中国的主流价值，对女性的要求是端庄本分，「吃相」好看。比如出身低微、敢和英皇叫板、演女同性恋电影的叛逆少女梁洛施，最终赢得赞赏的原因是她给李泽楷生了三个儿子，虽然始终未入李家门但分手后面对媒体「低调谨慎、三缄其口」。而脾气火爆的张雨绮，在丈夫嫖娼后被迫低头说了一句委曲求全但无趣至极的「共同面对」博得舆论同情时，她的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?

　　还是李银河的评价最落实处：「我认为(公众对张雨绮出轨「宽容」)跟社会进步没什么关系，人们主要是觉得王全安太过分了，张雨绮的出轨情有可原。」什么时候，评价一个女性，能分得清公域和私域的比重，能接受多元的表达和生活方式，能讨论她的社会价值大于身体和情感，大概才预示著社会真正进步了。

　　所以，壁垒森严的道德体系对漂亮妞「网开一面」，女性真没必要忙不迭感恩戴德，什么时候，公众能对张柏芝抱有基本的善意，才是讨论多元价值的时候。然而，更理想的状况是，「女人出她们的轨，做她们的爱，关你屁事?」——我们离这样的性别平等，还很遥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