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息过剩年代的征候之一,就是会迅速地产生新闻疏离感。要描述此种疏离感,最贴切的又莫过于这则正在被迅速转发的微博,“一天不看新闻,发现芮成钢被带走了,泉州一个副局长与好友儿媳通奸写保证书了,厦门大学一研究生导师诱骗女学生上床了,安徽省一个政协副主席按照中纪委周末打老虎的节奏落马了,河北一官员敛财1.4亿带着47张银行卡外逃在高速上跳车身亡了……这节奏,不看跟不上”—当然,只要去列举,近几日“猝不及防”的震撼新闻还有更多,但它们中最引发舆论关注的仍是“芮成钢被查”,讨论像风一样在微博上蔓延。
据多家重量级媒体报道,央视财经频道知名主持人芮成钢7月11日下午被检方带走。7月11日晚7时39分,央视《经济信息联播》官方微博发布节目预告,并@芮成钢、谢颖颖。按照以往惯例,两人将是当晚8点半直播节目的主持人。然而节目开播后,只剩谢颖颖一人主持。央视多位工作人员7月12日晚向媒体证实,央视内部对芮成钢被带走并不知情。芮成钢在《经济信息联播》直播前突然失联,“一直打电话都没有打通,以至于话筒都没来得及撤。”芮成钢被带走的具体时间、地点并无权威说法。目前,尚不清楚其系被调查还是协助调查。
以芮成钢的惯常思维来判断,这种迅速成为社会话题的“出场方式”,显然非其所愿。高考状元出身的芮成钢,大学毕业后迅速成长为央视财经频道“最具国际视野的主持人”。他采访了大量世界政治、经济、学界的顶级人士,在微博上拥有上千万粉丝,是央视拥有粉丝数目最多的主持人。同样,光环之外更多的是争议。芮成钢曾经“代表亚洲”向奥巴马提问,曾经调侃前美国驻华大使坐经济舱的真正用意。芮成钢还曾认定星巴克是“文化入侵”,为市委书记20万年薪鸣不平。当他习惯于享受崇拜和争议,定会不愿将自己与调查传言联系起来。
尽管看起来不怎么乐观,但芮成钢到底是被调查还是协助调查,的确暂时不能下一个肯定的结论。恰缘于此,真正值得陈列与缕析的,是该则传言所衍生的迥异舆论反应。为什么“芮成钢被查”会形成微博上的大讨论?拍手称快、扼腕叹息与起底揭秘者均有出现?甚至连他此前的言论也被拿出来大加评判?喧嚣的网络意见中,少数发言不可避免地带有情绪化的因子,但大多数围观者其实同时是观察者。他们在讨论也在看,于一个曾经顺水顺风的“青年榜样”身上,到底可以发生什么样不可接受的故事,而造成该种故事的最深层次缘由又是什么。
应该说,芮成钢正在提供一个复杂的精英分子样本。如报道所一再指出,我们正身处的转型社会,从来都不缺少“让精英成长”的唿吁,但现实证明名副其实的精英分子实在数量寥寥。当芮成钢几乎全凭自身努力,实现从高考状元到知名主持人的绚烂成长,直至成长为主持界和微博界的励志榜样,这让人看到了最真实与可信的精英分子成长过程。但当“偶像”在突然间就摇摇欲坠,于感叹声中,围观者不免就同时会质疑:天赋、努力乃至外界的机遇,就是成就精英分子的全部条件吗?精英分子和社会规则间到底如何保持边界?这让人困惑与五味杂陈。
“芮成钢被查”的传言和讨论,它们所验证的,无疑一则是反腐劲风正在吹向央视,再则是公众对于精英分子从未消失的焦虑。早在上月,就有消息传出芮成钢被调查。随后他发表微博,疑似回应传闻:古代两位禅师的对话。寒山问拾得:世间有人谤我、欺我、辱我、笑我、轻我、骗我、贱我,如何处之?拾得笑曰:只要忍他、让他、避他、由他、耐他、敬他、不要理他,再过几年,你且看他。—名利终究不是野狐禅,芮成钢果真悟得否?对于精英分子和名利场应该保持一种怎样的关系,又何需再过几年?在“芮成钢被查”传言后再来看它,已正正好好。